神秘的九寨沟及白马舞蹈
2012-4-10 11: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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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寨沟的少数民族是白马人还是普通的藏族
浏览次数:1165次悬赏分:20 | 解决时间:2008-9-17 01:10 | 提问者:一更月牙儿
白马藏族是一支具有悠久历史的民族,集中分布在四川省绵阳市的平武县的白马河流域,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九寨沟县的下塘地区,松潘县小河地区以及甘肃文县的白马峪河一带,其中,四川平武县白马藏族乡和甘肃文县铁楼乡是最大的聚居乡。平武县的白马,木座,木皮,黄羊关四个乡在2000年人口普查时为3627人。白马藏族可以说不是藏族,虽然他受到了藏族的影响,但与今天我们接触的藏族有很大的区别,所以白马藏族应该称为“白马人”,是中国历史上分布在西北地区的一个古老少数民族------氐族的后裔,氐族有很多的部落,而白马藏族正是其中一个部落------白马氐的后裔。 房屋:过去的白马人多住典型的土墙板屋,俗称“杉板房”,一般分为三层,两楼一底,下层关牲畜,中层住人,中层主室为全家的活动中心,墙上正中是神龛,下面是神柜,神柜前尺许是火塘,面对神柜,男性从左边依次就坐,女性坐神柜右边,男女靠神柜的位置是贵宾席,普通人是不得上坐的,坐次以年龄为标准,不太注重辈分或社会地位,青少年则坐火塘下方,也就是面对神柜的地方,不坐板凳,男性盘腿坐,女性跪坐,吃饭时由当家妇女盛饭,先盛男方,再盛女方,最后是小孩,吃完一碗再由主妇添加,其他人是不得自己动手的,媳妇的地位很低,每餐吃饭只能吃两小碗,因掌勺之权掌握在婆婆手中。靠男方的神柜里放有男性使用的胡刀,切刀,菜板等,靠女方的神柜里放有女性使用的碗,筷,勺,瓢等物品,男方切肉,妇女洗碗,不可逾越。男的要做帽子,打草鞋,如果妇女做这些事就会被骂成“寡母子”,有失丈夫体面,睡觉就睡在火塘周围,冬天铺上羊皮或熊皮,盖上毡子。第三层靠北的一间是祭祀室,其余房间则是放粮食,麦草的。白马人的房梁,房架的固定不用铁钉,是用当地的野藤捆牢,房顶不用瓦,用木板,这都是建国前的居住情况,现在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都修上了砖墙瓦屋,过去的“杉板房”已经所剩无几,卫生条件也有很大的改变。 服饰:1,白马人的穿着打扮与今天的藏族区别相当大,我们从头说起,白马人的明显标记就是男女头上都戴有颇有特色的盘形荷叶边的白帽,是羊毛做的,叫“盘盘帽”,又叫“蝉皮帽”,帽子的直径有15公分,高2-3公分,上面缠有红,蓝,黑三色的彩带,而且飘扬在帽缘外5-6公分,女性的帽子还绕上了珠饰或铜钮,这种帽子既不保温,又不能遮挡风雨,一年四季都带,纯粹是装饰,在帽子上还插有白雄鸡的尾羽,为什么呢?有一个故事,说很久以前,薛土司听说白马人里面有一个长得比海子神女儿还漂亮的姑娘,派人多次求亲不成,恼羞成怒,派大兵一年内三次攻打白马人,都是白马人赢了,薛土司以谈和为由抓走了白马人的头人以及很多士兵,后来头人和士兵都被杀了,送信人戎鲁被捆在一间灶房里,半夜,他听见鸡叫,趁天还没亮,挣脱绳索,杀死看守,找了一些鸡毛作为点火的引线,点燃了柴禾照明,连夜赶回寨子报信,大家赶紧到老林中躲起来,这样才让本来五万多白马人保住了三百多人没有被杀,大家为了纪念被杀的头人士兵,感谢公鸡及送信人,就在帽子上插上白鸡毛,男的插一支表示勇敢,刚直,女的插上1-3根表示纯洁温柔,据说鸡毛随风飘动,胸前的鱼骨牌闪闪发光有镇邪的作用。2,白马妇女的发型是梳十多根小辫,再扎成一大辫,并用黑羊毛线加长,用海螺加以装饰拖到脚跟,重达八斤以上。两耳带银耳坠,个别老妇的耳洞达1公分。3,男性发型则剃去四周,只留头顶一部分,梳成一个小辫盘在头顶。耳环只戴左耳。4,白马人的男性长衫叫“春纳”,多为白色和青绛色,是中缝开襟的,穿起来将前面两襟操拢,从表面看像似从右边开襟的,在系上腰带,此外还要系一根皮带,上面镶有很多长2.5公分,宽1公分的长方形铜块,冬天是毪子夹衫,外加羊皮背心。5,女性的长衫叫“祥马”,上部分与男性相同,但袖子上加上了红,黄,绿,蓝,黑各色彩条,颜色非常的艳丽,称为“彩虹袖”。腰带宽5公分,花饰精美,是羊毛织成的。下面则是裙子,前面两片直下撒开,后面叠为百褶裙,边缘花饰繁丽,在出门前必须系围腰布,一般为白色,两端的绳上要穿上百十个铜钱,妇女多穿长短不同的两件衣裙,故意露出重重花边,更加的美观。已婚妇女和未婚妇女在服饰上区别不大,海螺,海贝,鱼骨等饰品是外来物,因此非常的珍贵,母亲死后就将这些饰品留给女儿。6,穿的鞋子统称为“水鞋”,或用火麻织的,或是皮底长统鞋,男女都要用毪子裹小腿,上面系上花带。 婚俗:1白马人的婚姻原则上是父母包办的,也有自由订婚的,还有半包办半自由的,传统的婚姻只限于白马境内,从不与其他地区,以及别的民族通婚。青年男女的认识是由集会,歌舞通过抢帽子,赠腰带等形式初定,之后再订婚,小孩9-10岁就说亲,选择标准还是以财富多少为标准,说亲没有媒人,多是由男方家的女性做中间人,带上一罐酒到看中的女方家提亲,如果女方父母接受了酒便是同意了,这被称为“提亲酒”,如女方将酒退回表示此事不成,送了提亲酒后,第二年初二或初三,男方在老表或邻居陪同下背上一大块肉去女家玩上三天,如果一切顺利,当年或第二年就可以结婚,有的是因为收成不好而推迟一年,如果在此期间女方家出了问题,要赖婚则是要罚款的,把送来的礼物则成钱,加倍付还。2结婚年龄在15-20岁之间,提了亲到时候就该结婚了,结婚由道士选择良辰吉日,新郎找一名未婚的漂亮姑娘一同去迎亲,迎亲是要背上酒和馍,沿途分给小孩子,他们则向新郎撒泥土,牛粪,还要大声吼叫,以示庆贺。而新娘有舅父母及一名未婚姑娘陪同,出家门前,母亲会割一块肥猪腊肉让新娘顶在头上,说是怕生虱子,出大门便取下带去婆家。到新郎家,番官,头人及亲属男性坐在火塘的北方,女性坐南方,青年人坐下边,仪式开始,新郎脱帽向番官,长辈敬酒,当着众人面说出今后对岳父母要作什么贡献,然后由道士念经敬神,新婚夫妇就跪在道士面前,道士把牛油或羊油沾在两人头上以及肩上,并说:“今天是个好日子,结婚可养7-8个孩子!”随即将敬神的酒撒向神位,再撒向人群,大家一起欢呼,仪式才算结束,晚上本寨的人跳圆圆舞,一般客人离去,亲属则继续住下来。3结了婚就有离婚的可能性,但一般是不得离婚的,如果有离婚一般是由男方提出来的,女方不能提,请番官判断后,理屈的一方承担酒食费用,如果调解无效,就可以离婚,女方回娘家,双方可以再婚,如果婚后一方死亡,另一方要三年后才可以再婚,白马人的家庭财产基本上由儿子平分继承,女儿是没有继承权的。 起名:结了婚就会有小孩,白马人起名字有两套,一个是出生的时候起的名字,另一个是长大以后起的学名。出生时起名又有两种,一种是父母起名,在解放前,白马地区相当落后,婴儿死亡率很高,家长为了孩子能养活就起些像“狗娃子”“猪娃子”的名字,认为下贱的动物容易养活,也有父母根据孩子长相胖瘦性格来起名的;另一种是端工或是道士起的,不管是父母或是道士起的,都不分姓和名。长大以后在起学名,并不是每一个白马人都根据姓名另起学名的,而是一部分外出工作的干部才有,好多姓名基本上与汉族姓名相同,以前姓杨的最多,杨姓曾经是氐族所建国家的皇室姓氏,是当时国家的大姓,而现在白马人中姓张的居多。 丧葬:白马人的丧葬习俗分为土葬,火葬,水葬三种。 土葬:又分为2种,屈肢葬和直肢葬,木座,木皮,黄羊关采用仰身直肢葬,将死者装入木柜中,在墓前立碑,与我们汉族葬法区别不大。白马葬乡采用屈肢葬,人死后,换上新衣,用绳子将人捆成一个婴儿状,据说生死形状一样才可以升天,然后把尸体放在桌上,面向西方,在他们看来日落归西,人也是随着太阳走的,再供上馍以示祭悼,全寨的人都要来死者家哀悼,每人送一碗饭菜,主人点上松明或油灯,还要请道士念《阴阳经》,并吹响“角都”,表示驱邪和送魂,死者在家停放是时间一般为三天,但也要看日子,时间的长短以犯不犯忌讳为标准,出殡当天两人拿火把领头,一人拿着装有祭祀食品的蜂槽,尸体由死者的儿子背着,没有儿子的则由亲属代替,后面有很多人拿引魂幡,妇人是不能到坟地,在途中就得返回,入葬时,把尸体放在木柜中,成睡觉的姿态,面向西边,只穿内衣,常穿的衣物,烟袋放在枕边,草鞋放在脚边,最后盖上一件新衣服,妇女的坟就在坟边树上挂一套制麻工具,再将尸体埋入1.5米深的方形土坑中,坟垒成堆后,上面用青石垒砌,坟周围插上五颜六色的布幡,幡上印有咒语,意思是说:“你不要再回家了,有幡给你开路,快到天堂去吧!”幡旗男的插九根,坟左右各三根,前面插一根黑色的,后面插两根,女坟插七根,不同的是后面只插一根,在坟四周撒下饭食,坟前放一个装满五谷杂粮酒肉的蜂槽,葬礼完毕后回家,要在烧红的石头上浇上人尿,以熏气驱邪,最后杀猪宰羊,请道士和全寨人吃饭。 火葬:是人死的时间而定的,时间一般是冬月到次年二月,或是腊月到次年三月,因为冬天土冻了,不好挖,实行火葬,每个寨子都有专门的焚尸场,人死后,由死者的儿子将其捆成屈肢状,然后背到墓地,放在架好的木柴堆上,柴是由全寨老小送来的,解下死者的腰带,外衣,将尸体摆成坐姿,面向西方,盖上外衣和生前喜爱的物品,由道士念经,亲属哭悼,点火焚尸,在焚烧的时候,火烟直升天空表示灵魂已升天,如火烟乱窜,表示灵魂还在人间,再由道士念经送魂,尸体烧完后将骨灰集中,用青石垒成空坟,把骨灰放在里面,外面盖上杉木板,男的盖九块,女的盖七块,板上再压上石,以及一个盛满食品的蜂槽,最后像土葬一样插上幡旗。 水葬:凡未满周岁的婴儿死后装背篓或是蜂槽扔进河里,他们认为婴儿的魂魄不能和一般人的魂魄在一个队伍里,有抛弃灾难之意,少年死亡实行土葬,但不与宗族埋在一起。 信仰:白马人信仰万物有灵,同时又受到了苯教的影响,他们认为一切有生命和无生命的自然物都有神灵,最崇拜山神,他们认为一切天灾人祸,人间祸福都与山神有关,这里的山神中最有名的是“白马老爷神山”。水神又分为河神和湖神,白马人至今还保留着正月初一抢新水的习俗,大年初一凌晨鸡叫时,各家在门前点燃一堆火敬神,然后去河边取水,认为初一凌晨鸡叫时刻取得水是最神圣,吉祥的,第一桶水又特别好,谁得到谁就有一年的好运气,他们用取来的“新水”在屋里屋外浇洒,唱“水歌”,这被称为“祈水”或“贡水”仪式,也有用“新水”祭祖,净身,烧茶喝的,认为可以降福免灾,延年益寿,如果久旱不雨,则要向水神借水,经过长途跋涉,到高山上的海子边去杀鸡祭祀,舀一罐水挂在寨坝高架杆上,雨下足以后,把这罐水倒回海子里还给水神,仍以杀鸡祭祀,作为谢礼。火神是全家的中心,还有动植物崇拜,认为土地神是蛇变的,十分敬畏,乌鸦是鸟神,神借乌鸦的嘴吃供品,树木中最尊敬柏香树,认为它是最圣洁的,祭祀时向神献酒时都要用柏香枝叶,松树也很受崇敬。 医药:白马人在治病方面有自己的土方法,更多的是求道士杀牛羊驱鬼,多数人家自制一种鼻吸药粉,大体由牙皂,细辛,石菖蒲,丁香,藿香制成,一旦患了伤风感冒,取少许药粉吸进鼻子引起打喷嚏,病情重的把羌活烧脆捣成细面,热水送服,还有用酒服下的,如果这些治法无效就架起火烤病人,用铜钱沾油刮痛处,刮到皮肤出血为止,或用蜂蜜放在手心粘拍痛处。妇女生小孩后必须吃一种叫“冷水药”的草药,用冷水服下,3-5天就可以出门干活,平常累了,不舒服,也吃冷水药。白马人还有一种治疗胃病的土办法,就是吞食“羌活鱼”,羌活鱼生活在海拔2000米以上的河沟中,捉到后趁它鲜活,用河沟里的冷水吞下。
回答者: fare1986 | 二级 | 2008-9-6 15:34
白马藏人的明天 (2008-08-15 17:57:42) 标签:文化 分类:文化教育旅游 “地震时,我正在山下修路。山上的石头掉下来,把我打了一下。”案板地村的村支书达尕我希布说,“我赶紧往村里跑,跑到村口一看,全村的房子都倒了,我一下子就吓瘫了。” 案板地是甘肃省文县铁楼乡的一个自然村,全村52户,257人,全部为白马藏族。村支书汉名王撞林,藏名达尕我希布,今年52岁,干了十几年村主任,去年刚当上村支书。 铁楼乡是文县唯一的白马藏族乡。白马藏族主要聚居在铁楼的12个村寨。铁楼乡乡长班述怀说,地震中,铁楼乡有8个行政村属于重灾区,绝大多数为白马藏族村,其中两个村房屋倒塌严重,必须原地重建。一个是麦贡山村,另一个就是案板地村,该村70%的房屋倒塌,30%成了危房。 案板地村村名的来历,一是这里小得像一块案板,二是它平展得也像一块案板。当然,这是相对于铁楼乡其他村落而言。虽然案板地村是在高山顶上,但村民的院落也高高低低,参差错落。大雨过后,村里的路不但泥泞,而且有些坡路打滑,根本走不上去。 地震后,案板地村没有一家的房子能再住人。村民们在大树下这里蹲一堆,那里蹲一堆,哭的哭,闹的闹。支书达尕我希布安排村民在大树下搭起锅,给大家做饭。 跟四川汶县、北川等地灾民地震后纷纷出逃不同,世代习惯了居住在高山上的案板地村白马人,地震后没有一个下山的,他们不知道下山后,又能去哪里? 地震3天后,政府送来了帐篷、蜡烛和方便面。县委、县政府在案板地村成立了抗震救灾指挥部,县委党校校长朱宏被任命为指挥长。朱宏说,这里冬天冷,案板地村的居民住在帐篷里无法过冬。根据县政府的决定,文县凡是整村重建的简易房,3年全部建好。分散重建村的简易房,今年冬天就要修建完毕。 高高山上白马人 初到文县铁楼藏族乡的访客,会对“不管多高的山巅都有人居住”这一现象大惑不解。住在高山上的绝大部分都是白马人。 文县县委报道组的记者刘启舒,著有《文县白马人》一书。他说,白马人居住在高山上,是历史遗留下来的景象。千百年来,白马人受官兵、土匪、外族欺压,只能避居在深山老林里,尽量减少与外人接触的机会。陇南白水江沿岸的富庶地区,居住的都是汉人。铁楼乡的入贡山、麦贡山、强曲、枕头坝这些纯白马人居住的行政村,都在高高的山上。另一些白马人与汉族杂居的村庄,如位于白马河畔,深山峡谷中的草河坝,有1/3的白马人,余为汉族。在这样的村庄里,为了维护民族团结,村支书与村主任必为一汉、一藏。 祖祖辈辈的白马人不仅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也不与外族通婚,择亲对象以姑表亲为优先。这在无意中也使这个人数极少的族群的古老文化得以完整地保存下来。 全国解放时,白马人只有几千人,现在发展到2万人左右。因为在居住和行为上有意地与世隔绝,白马藏人与世界的联系,主要表现在与大自然的关系上。他们的宗教信仰主要为自然崇拜,日月山水、风雨雷电及动植物等皆为崇拜对象。 无疑,这样的生活是艰苦和孤独的。因为住在高山顶上,白马人只能种陡坡地,到现在还是刀耕火种,二牛抬杠,朝天一把籽,能收多少算多少。 白马人热情好客,来这里访问的人们,会受到青稞酒、腊肉和野味的款待。但是,白马人并不是顿顿都能享用美食的。平日他们的食谱为“早搅团,午干馍,晚上杂粮跑不脱”,一年四季唯一的蔬菜就是酸菜。直到2002年,连接县城与铁楼乡的鹄铁公路扩建,城乡班车开通,白马人才有了进城买新鲜蔬菜的机会。 因为生活在高寒林区,气候阴湿,为了驱寒,白马人大都嗜酒。他们喝的是家家自酿的青稞酒。曾长期在铁楼乡政府工作的朱宏说,这里的小孩子两三岁就开始喝青稞酒,终生不辍。成年人下地干活,都要带一壶青稞酒,边干活边喝酒,据说能舒筋活血,解除疲劳。 白马藏人没有文字,正因如此,歌舞和口头文学便成为他们传承历史文化的主要手段。白马藏人爱唱歌,特别爱唱酒歌。他们的酒歌中沉淀着大量历史记忆,如:“文县城是我们的,你们(汉人)占去了,我们要把这个城破了哩……”“藏族从上头压我们,汉族从脚下撵我们。肥美的草原被藏族占去了,良田水地被汉族抢去了。我们被迫生活在这老山沟里,好像一潭死水流不出去,好像垂下的杨柳抬不起头……”歌声凄凉,年轻的听者往往泪流满面。但白马文化的研究者在引用这些酒歌时,都特意注明:这是“解放前”白马老人所唱的酒歌。 白马人的生活与火密不可分,他们一年四季都离不开火塘。日夜燃烧的火塘是白马人的生命摇篮。白马人还爱跳火圈舞,每年的腊月初八,全村的小伙子都要上山打柴,打来的柴摆在大场上。到晚上,白马人燃起篝火,扯起圈子,唱歌跳舞,从腊月初八一直跳到翌年的正月十七。每年的正月十五是白马人的“火把节”,人人高擎火把向山顶进发,祈求五谷丰登。 这样的传统延续至今,却在最近20年发生着巨大的改变。 白马人村寨的房子是榻板房。因为这里的森林植被好,可随意砍伐,木材取用方便,所以当地人祖祖辈辈都是这样修房的。白马人用一辈子的积蓄修一套房子,村里的青壮劳力都来义务帮忙,盖房的成本相对低廉。村里还有能工巧匠,在木梁上雕刻富有白马民族风情的花纹。 现在林木不能随意砍伐了,买一根松木要三四百元,建一栋房屋,就要用掉100来根柱子,请人帮忙还要给工钱。5·12大地震后,案板地村的村民们都为修房子发愁。至于燃烧的火塘,白马人也只能捡树枝往塘里加了。 以前,除种地外,白马人还以狩猎为生。1978年,甘肃省成立了白水江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这是国家林业局直属的三个大熊猫保护区之一,也是面积最大的一个保护区。铁楼乡所在的山区,便位于白水江自然保护区内,这里禁止狩猎、砍伐、开荒。过去白马猎人能在山里打野猪、黑熊,现在他们的火枪都被收缴了。过去白马人还能靠伐木赚钱,现在也不能了。除了种地,他们没有其他活计可干。但由于田地支离破碎,耕作困难,加上干旱频仍,铁楼白马人的农业收入仅够维持生存,遇大灾则食不果腹。 1990年代,朱宏在文县县政协工作时,曾随政协领导来到铁楼乡,调研关于保护与开发的关系问题。调研后,县政协写了题为《当保护影响到了脱贫怎么办?》的报告,向甘肃省政府反映情况,但未收到答复。 在山坡上开荒种地,加剧了水土流失,基本上是陡坡地每种一年,水土就流失一层。又因为位置险峻,无法使用农业机械耕作,全国大多数农村早已不见了的大牲口,依然是白马藏族人主要的生产资料。他们用牛耕田,用骡马运输,因为地险坡陡,不断发生耕牛滚落坠崖身亡的惨剧。 如今,来到铁楼乡的公路旁,只见一座座高山上,绿色植被苍翠欲滴,但却很少见到大树。铁楼乡政府一名工作人员说,因为山上的树早就被砍光了。他指着山顶一片茂密的植被说:“这里以前种的是庄稼,现在之所以变成了树林,不是因为退耕还林,而是因为白马人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老年人无力耕种陡坡地,就又荒成了林地。” 从2004年起,政府动员铁楼乡的青壮劳力外出打工,开始人们还不愿去。到2006年,不用政府动员,白马人已争相外出打工,有父子一起去的、有夫妻两口去的。他们有的去深圳、广州等地工厂,有的去九寨沟宾馆当服务员、藏羌歌舞演员。案板地村200多口人,长年在外打工的就有100多人,基本上都是青壮年。地震后,大部分外出打工者都回来了,参加灾后排险工作。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外出打工,在有效地改善了白马人生存状况的同时,也为白马文化的传承,带来了新的、巨大的威胁。 白马文化的困境 白马人,又称白马藏人,是居住在甘肃东南和四川西北,特别是平武、九寨沟、文县的一个族群。据复旦大学现代人类学研究中心李辉引用最新的分子人类学研究成果:白马藏族人有着惊人的Y 染色体遗传结构——全部的D 型,是中国仅有的父系遗传基因中棕色人种占压倒多数的种族。 文县县委报道组的记者刘启舒说,1951年的川北行政会议,协商决定将四川南坪、平武、甘肃文县一带的少数民族都归了藏族,因为他们一部分会说藏话,与当地藏族人也有来往,加上那时人们的民族意识也不强,稀里糊涂地就定了。后来,白马人的民族意识强了,多次要求重新调查和识别自己的族别。 铁楼乡的白马藏族副乡长曹斌说,白马人听不懂藏话,藏人也听不懂白马人的话,双方语言上只有“茶”、“酒”等少数单词能对接上。曹说,铁楼乡的白马人与四川平武县的白马人通婚,也有亲戚来往,但他们不与其他藏族通婚。 白马人普遍认为自己的方言和标准的藏语差异甚大,习俗跟典型的藏族有很大的不同,不信佛教而信拜物教,应该不属于藏族而是古代氐族的直系后裔。但是国内部分民族学家并不接受此说。 《藏人文化网》主编、去年曾到铁楼藏族乡采访的才旺瑙乳说,他请教过其父及西北民族大学的几位藏学专家,他们均认为白马藏人讲安多藏语,只是个别词语的发音有方言区别。从族源讲,白马人就是藏族人。才旺瑙乳的父亲是著名活佛多识,西北民族大学教授,国内藏学权威。 依靠着高山密林里半隐居的生活,人数不多的白马人将自己的传统文化保存了近2000年之久,但这一文化在今天却面临着消亡的威胁。 因为汉族的服装简单轻便,便于下地干活,白马人已很少再穿本民族的长袍长裙了。因为与外界的经济交往越来越多,跟汉人交往就得说普通话,现在白马人的年轻人之间也很少以本民族语言对话了。又因为白马人的风俗习惯,大都形成于封闭、落后的农业社会时期,如今也面临着现代文明的荡涤。 刘启舒说:“文县的白马人干部,在公开场合都不穿民族服装。我到他们村寨拍摄白马人跳面具舞的场面,10个舞者里面只有两三个穿民族服装的,那拍出来能好看吗?白马人的传统服装都是手工缝制的,有些年轻人到县城商店里买来民族服装穿,其实那是藏族服装,不是白马人的服装。平时他们跳的也不是白马人的面具舞,而是藏族的锅庄舞。” “2002年,文县新调来的县委书记,对白马人文化很有兴趣。但他跑去一看,回来说‘心也凉了’!因为白马人说的是汉族话,吃的是汉族饭,穿的是跟汉族一样的服装,住的是与汉族一样的房子……当然房子的样式不能怪白马人,这一带的榻板房,历史上就是这样子的。” 从1980年代开始,白马人允许了与异族通婚。著名的白马姑娘——中央电视台播音员耿萨,她的爱人就是汉人。耿萨的老家在文县铁楼藏族乡强曲村,她是这个地方走出去的最有名的白马人。 大山那边的四川平武县,白马藏人的汉化程度更高。2002年,平武县搞了一个白马旅游节,文县县委书记、县长等人应邀出席。回来后,文县也规划在铁楼乡的草河坝搞一个民族生态村。这里汉、藏杂居,邻近公路,交通便利。但因需三四千万元的投资,目前尚无着落。 文县党校校长朱宏说,平武县的白马藏族乡被四川省政府定为民族风情村,开发得很好。甘肃省去年也说要开发“白马河民俗文化村”,陇南各县都成立了旅游局,以及副县级的旅游开发委员会。但是没有资金,旅游开发不起来。 旅游能救白马藏族吗? 显然,5·12大地震给白马人村寨带来的灾害是巨大的。然而,靠白马人救不了白马人,靠铁楼乡救不了铁楼乡,靠文县也救不了文县。 铁楼乡是文县最贫困的乡之一,去年人均收入只有1200元,而国家级贫困县文县去年全县财政收入1.1亿元,财政支出就有近3亿元。据文县县政府初步统计,5·12大地震全县经济损失118亿多元,等于将文县人民一下子震回到了解放前。 2002年,文县县委、县政府提出了“旅游富县”的口号,希望把文县建设成“陇上旅游休闲度假胜地”、“大九寨西北中转站”和“九寨沟的后花园”,以旅游开发带动全县第三产业的快速发展。因为文县离九寨沟很近,从北方去九寨沟的游客,一半以上要经过文县。文县县城有班车发往九寨沟,两个小时即到。有的游客白天在九寨沟游玩,晚上住到文县。二是文县山区的景色,与九寨沟差不多一样美。三是文县常年往九寨沟供应蔬菜、肉类和鸡蛋。 从2002年起,文县与九寨沟的关系日益紧密。九寨沟的很多宾馆服务员都来自文县。与九寨沟相比,文县物价便宜,生活成本低。这里的公路一年四季可以通车,而从四川平武县到九寨沟的公路冰冻期长,每年10月以后就不能通车了。 从去年开始,甘肃省的交通投资开始往文县倾斜。从文县经碧口到广元的国道212线正在扩建。文县、广元、九寨沟3个县的政府官员在一起座谈多次,准备把这条路开发成一级公路,既能拉动文县经济,对九寨沟也有好处,因为游客乘火车到广元后,马上可以沿212国道到九寨沟。同时,也能拉动四川的青川等地旅游发展。 案板地村的救灾指挥部指挥长朱宏说,铁楼乡有很好的旅游开发前景。这里离县城只有25公里,离九寨沟也很近。案板地村对面山上的云瀑寺,是当地著名景点。那里的泉水,内含多种矿物质,是优质矿泉水。目前文县县城到铁楼乡的公路正在铺设,就是为旅游开发而修建的。如果不是地震,这段路已经修好了。 但是,开发铁楼乡旅游的前期投资巨大。朱宏说,希望上面能加大对少数民族贫困村的投资。“从铁楼乡政府进案板地村的山路,是案板地村村民自己修建的。晴天半个小时就能走完的路,雨天要走两个小时。如果能把这条路的等级升高些,加上云瀑寺的开发,这里有很好的民俗文化村的开发前景。” 文县不通铁路,也不通高速公路。这里是甘肃的交通死角,只有往南、往北两个出口。从文县的铁楼藏族乡,翻山向西南延伸五六十里,开通一条到达四川平武县的公路,是文县几代人的梦想。这条路如能打通,等于文县又增加了一个往西南方向的出口,可以一直通到成都。朱宏说,现在这条路正在招商修建。因为是县定项目,国家、省里不可能投资,但可搞成“收费还贷”性质的公路。 除了开发为民俗文化村,案板地村的发展还有其他出路吗?朱宏没有回答,案板地村的支书和村民们也很茫然。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种地、采药、伐木、狩猎,除此之外别无所长。 而且,以民俗旅游村为保护白马人文化的唯一手段,会不会将保护变成了更快、更彻底的破坏?当文化变成了表演,它就不再是原生态,而成了被包装销售的商品。 对于白马藏人来说,“池歌昼”既是舞蹈,同时又是一项神圣的祭祀活动,不能轻易跳。每年正月十五跳完以后,白马人即将面具、服装、道具等收藏起来,要等到来年春节再跳。然而,每当访客来临,特别是政府官员陪同前来的访问,热情而单纯的白马人,常常拗不过好奇访客的央求,杀鸡敬神后,请出“池哥昼”面具,为他们表演一回。 可以想见,当原始古朴的白马山寨成为“民俗文化旅游村”之后,“池歌昼”这项神圣的祭祀活动,将成为一项普通的民俗表演形式。 据悉,目前文县建设局已对铁楼乡的麦贡山、案板地村这两个白马人村寨作了统一规划,要把新农村建设和民族文化重建相结合,不仅要有学校、读书室、医务室、跳锅庄舞的火塘,而且房子也还是按照原来的民族样式,只是把土木结构改成更牢固的砖木结构。 文县建设局规划:要把铁楼乡打造成一个民俗生态旅游乡,在重建中融入民族文化的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