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廿八日逛南丫岛纪行
2012-4-16 15:3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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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公历10月28日,是我自己定的走进大自然的日子。今年决定去香港的南丫岛看看。只有我一个人,集合地点就定在了我的床上,时间也比平常参加的户外活动推后了些。9点半出门,算全队正式出发了。天气不错,阳光明亮,空气清新,由于是上班时间,整个世界仿佛比印象中干净一些、友善一些。
在去罗湖口岸的车上,看见了颇有象征意义的一幕。一个穿着环卫工人服装的中年妇女,上车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问售票员可不可以刷卡,售票员一听语气不善,再一看是个她认为身份地位比自己还差些的人,心里接受不了,于是马上回敬道“你没长眼睛啊!”意思是没看见我手里拿着读卡器吗,明知故问。看见服务员态度不好,中年妇女来劲了,觉得占了道理,人来疯似的大声喊叫起来,搞得四境不宁。售票员明知她是借题发挥,但毕竟对方眼下是乘客,职务身份不允许和乘客争吵,只好无力地回应几句,躲到人丛中去了。中年妇女得理不饶人,犹在独自叫骂不已。
我就想,是什么内在的原因造成了这起风波?她们无冤无仇,都从事服务行业,按理应该相互体谅支持才对。上次在一个聚会的场合,曾经有人说过一个观点,即人的快乐是哪里来的?是从相互的比较中来的。看见别人比自己差,能够获得快乐;落井下石能够获得快乐。也许这两个服务员的吵闹正是为了争一个比较优势吧。平常压抑惯了,需要抓住一切机会来证明自己尚有一丝自尊,否则活不下去。但我要说,从比较中获得快乐,要看比的是什么,怎么比。拿破仑在滑铁卢战役之后什么都没有了,甚至失去了自由的空气,难道你随便一个土财主就可以开着宝马车去和他比一比吗?
而这两个服务员的比法,很低级,却也很有代表性。生活中这样性质的事情很多很多,大家都是苦瓜秧子,一但某些人的叶片上聚了点露水,就装出一副甜瓜的样子来糟践别人。这部分人走在街上那气质、那神情,惨到连流浪汉都忍不住要扔五毛钱过去了,还整天的不本分。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乱争”。社会价值体系崩塌之后不能完全建立,大家都五色目盲了,一个“私”字为主题的社会大舞台缺乏强大法律和物质财富的前幕后景,呈现出来的只能是浅薄的私和人性的恶。但是多数人分辨不出来,他们以为世界原本就该如此。于是跟着权贵们学习不要脸,在苦瓜田里找甜瓜的感觉,在街上做流氓还以为自己是佛尔摩斯。
我相信一句话,龙生龙凤生凤,耗子养儿打地洞。人其实也分为龙和鼠的,所谓人品不同。有些人与另一些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没有可比性,即使老鼠很得意很得意,毕竟是一只老鼠而已。而老鼠乐意干的事情,龙绝对不屑去干。假如你曾经打过地洞,就去找老鼠比好了,不要和龙来比,没法比。
一个人行走,可以让思绪飞,让情感恣意激荡,忘掉自我,羽化身形,全身心融化在大自然的怀抱里,随山花跳舞,和山风歌唱,这真是一种很好的状态。去年今天我独自上了梧桐山,时光飞逝,又是枫叶红时节,回到大自然这个最老最老的老家去吧。那里有的是欢乐、智慧、力量。到处是真诚友善的朋友。
11点我在关口等候过关,人真多啊,都大包小包的准备过去采购东西。
挤到中环,已经是午餐时候。国际金融中心附近,美女多啊,左右转着脑袋看,看得我脖子酸,觉得好一阵兴高采烈。我在廊桥上走,可以看见高级白领们吃饭的餐厅。看着他们,忽然我想到人生也许就是来地球上吃饭的吧?人人有定额,吃完就了事。这样说的话,为了上班天天盒饭好象有点本末倒置。吃好是一顿,吃歹也是一顿呀,造物主不会管你是怎么吃的,只管你吃了几顿。我也很饿了,想到这里,决定先去榕树湾填饱肚子再说,不要随便辜负了自己。
尽管是周五,而且中午,去南丫岛的人还是很多,船是双层的快艇,几乎坐满了。我在后甲板上站着,感觉到船体的晃动和海风的猛烈。看着不断鼓起的波浪和白色的泡沫,恍惚间我觉得我的船不是船,是一只变形金刚,它能伸能缩能吐水,随时可探水晶宫。它的名字叫海弘。海弘的速度是很快的,20分钟我们就到了南丫岛外海,海浪翻涌处,一群海鱼郎正舒展开它们黑色的鹰毛,在半空中盘旋觅食。船上的人骚动起来,有些性子急的不顾颠簸,已经站起来收拾行装准备抢先登陆了。内中有一只白色的小狗,被一对情侣牵着,也许是第一次来,也许是故地重游,总之情绪激动不已,像一个最卖力的车夫,使劲拽着小两口走上岸去。
我是第一次来,还不大熟悉地形。走了几步看见一个海鲜店,就坐了进去。小二问我几个人,我说一个人,于是被安排在最角落的一个小桌子。菜单上来,很奇怪高级的海鲜都没有价格,随便问了几种鱼,都200以上。太贵了点,特别对我这样挣扎在绝对贫困线以下的人,200元一条鱼简直是对下月生活的犯罪。但肚子太饿了,想快点吃起来,而且问来问去又不吃,怕丢了咱深圳人的面子。一狠心,点了一条240的,又加一个豆腐。
240的鱼上来了,服务员问我切不切,我说切。他在那边切,我忽然一阵心绞痛就晕了过去,在失去知觉的一刹那,我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喊了一声“fast”,我注意到旁边桌子上坐的是一对外国老夫妻。“速效救心丸”的英文名字里绝对不会有“fast”,但当我很快苏醒过来,看见桌子上摆着一个“速效救心丸”的瓶子,我明白是旁边的老外救了我,是老外听见我喊“fast”明白我是叫速效救心丸的意思。我喝了点茶水,定了会神,然后紧紧握住老外那温暖的大手,激动的说:“咱们人类,都是亲兄弟。”老外夫妻也激动地点头称是。
都是亲兄弟,其实就是指一种共同的人性,就是物伤其类,感同身受的同情之心。这应该毫无疑问是最大的普世价值,特别是阶级社会里,同一阶级的人们之间。我们中国的古老哲学早就有相关的论述。比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等等。可以说,没有同情心,光知道占有,讲什么狼性,那简直就不是人。
鱼,贵了点,但确实很好吃。我站起来给我的食物拍了张照片,把店家吓了一跳,以为是来暗访的什么人,饭后特意叫我把发票带回去。其实我只是要纪念一下,这顿是我吃的最贵的午餐,花了371。
吃罢正餐,我在路边花10元买了一篮柑子,总共9个,我吃了3个,孝敬洪圣爷吃了3个,孝敬天后娘娘吃了3个。买了一盒小鱼干,味道很好,适合路上当零食,还有一瓶炸蒜蓉,可以下面条或者伴凉菜吃。南丫岛上的手信还不错的,你能感觉到“货真”,这就不容易。我没有在香港买过日用品,但通过今天买这些小玩意,我感觉到了一种很大的心理上的差别。现在我还能忍受深圳的所有东西,我希望不要最后逼得连我这么有忍耐力的人都跑到香港来采购日用的东西。
太阳明晃晃,天上云逐渐疏散开了没了型,海上景物都亮得刺眼睛。我慢慢地走了一路,学习植物知识,胡思乱想,又给几个人拍照片,我自己倒没拍,心想今天云不好,下次还来呢,不着急。
著名的亚婆豆腐花没吃成,到那的时候实在是太饱了,后来在索罟湾等船的时候在一个海鲜店里吃了一碗,还是8元,难吃得要命,又老又冷,居然是冰冻的,可见其流通极其不畅。还是下次吃亚婆的吧。
洪圣爷海滩比基尼不少,有一个中国妹妹身材不错,她正要下水,我一时竟不忍离开。女人多,漂亮的少,脱了衣服还漂亮的更少之又少。老外的我不看,不在审美范围之内,不是她们不美,是懂不起她们的美。真正顺眼的美女,还得看中国。但中国妹妹不习惯比基尼,所以遇见值得一看的机会就很难得。我假装吃柑子,在一个垃圾桶边站了5分钟,一直目送她下水,心里想到:祝你游泳快乐。
我走得很慢,几乎没出什么汗就到了索罟弯。按地图还有一个环形小山可以走,但不想走了,趁吃豆腐花的机会,掏出随身带着的《聊斋》看了一段,冰冷的豆腐花,透着一股豆渣的感觉,还真有点像田螺姑娘的手艺。
南丫岛还可以再去,今天暂且别过。回程的船来了,我在船舷边又看见上午拽着主人上岸的小狗,又兴冲冲的拽着它的主人来登船了。不知道它一路急冲冲的干什么,是不是狗的世界,时间比我们要快一些?在船上它还放肆地大声叫起来,好象是抱怨没看见风景,狗儿真是容易宠坏。后来它的女主人抱它起来看风景,这狗得意极了,骄傲得左顾右盼。
过关回深圳的时候还是人山人海,人们上午带出去的空包,现在全装得满满的了,我观察了一下,采购的东西中以奶粉最多,其他小孩用品也不少,其他也有带鞋的,带电饭锅的,玩具等等。我第一次来香港,是2000年,那时候感觉是来逛大观园的,大家都装出一付很文明懂礼貌的样子,小心拿捏着绅士的派,生怕显出一点点乡下人的本色。今天算是彻底放下包袱了,啥文明绅士啊,生活所逼,一个个的摆明了我就是倒爷,就是奸商。队伍走的时候,差不多一半的人要先来一个弯腰的动作,提起大包小包,乱一阵才能正常前进,风物殊非往昔。
联想到电视上播放的浙江湖州群众和政府冲突的新闻,看到那些武装到牙齿的警察,忽然希望他们明白一个道理,执行任务不要紧,千万不要真把群众当你的敌人,因为你是人民子弟兵,脱了军装还是普通人。当你在行伍的时候,你们的父母姐妹正在为生计而奔波劳累,也许就在我的眼前。尽管多少有些觉得碍事,我还是很欣赏这些到香港采购的人,他们是生活的前驱者,是勤劳的、智慧的、勇敢的人。老百姓是大海,他们有自己的办法化解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社会这个受毒害的大染缸,谁能逃出生天去?
本来我很轻松,但过关把我弄得很疲惫。出关来没有月色,只有灯光如箭般射向四面八方。